不像作假。尤其是那句 “我只有爷爷了”，像细针，轻轻刺了他一下。

他沉默片刻，忽然抬手住李玉柔的肩，从袖中摸个泛旧的青钱袋，递到山茶面前。

“拿着。”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，却没了方才的疏离，“先去请大夫。”

山茶愣住了，看着那钱袋，一时忘了反应。

李玉柔却炸了锅，一把打掉银袋，银落一地，在月光下闪着刺的光。“褚哥哥！你疯了？！” 她抓着他的胳膊尖叫，“你真信这贱人的鬼话？她就是想骗你的钱，想赖上你！你忘了她方才在巷跟野男人拉拉扯扯的样？忘了她记错恩师守灵的日？你怎么能对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心！”

“她爷爷若真病重，见死不救，有违义。” 褚溯塘的声音很稳，听不情绪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定，“银我会给，至于其他事，日后再查。”

“查什么查！” 李玉柔气得圈发红，跺着脚喊，“她就是个谎话！是个疯，如今又编爷爷病重的戏码，分明是见你对我好，嫉妒得发狂！褚哥哥你不能被她骗了！”

山茶慌忙捡起地上的银，攥在手里，摸了摸泪，对着褚溯唐磕了个：“多谢褚大人！银我一定会还！” 说完转就跑，裙摆扫过落的银粒，带起一阵急促的风。

“你看！你看她跑得多快！” 李玉柔指着她的背影，气得上气不接下气，“分明是骗到钱就急着去会野男人！褚哥哥你今日帮了她，来日定要后悔！”

“褚哥哥你就是不信我！” 李玉柔猛地甩开他的手，泪在眶里打转，语气里带着委屈的控诉，“在你心里，我还不如一个满嘴谎话的贱婢重要？她叁言两语就能骗得你掏银，我说的话你却半句都听不去！”

她后退两步，月白裙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像朵骤然失了的：“既然你信她不信我，那往后…… 你也别来找我了。”

“玉柔。” 褚溯唐皱眉，声音沉了些，“我并非不信你，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？” 李玉柔打断他，圈红得更厉害，“只是你觉得她可怜？觉得我刁蛮？可你瞧见她方才那副急着跑的样了！若真是爷爷病重，怎会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？她分明是拿着你的银去会那野男人了！”

她了鼻，语气里添了几分决绝：“我李玉柔好歹是李家嫡女，犯不着跟个下贱丫鬟争什么。你既觉得她可信，那就信她去！从今往后，你走你的关，我过我的独木桥，咱们…… 别再往来了！”

说完，她转就往李府的方向走，脚步又急又重，披风的系带被风刮得飘起来，像只折了翼的蝶。

褚溯唐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，又看了山茶跑远的方向，眉蹙得更。心像是被什么，一阵狠厉痛楚。

柴房的破门被风撞得直响，猎猎冷风呼啸而过。

山茶攥着银冲时，爷爷已经没了声息。土炕上的被褥脏得发亮，老人蜷缩着，枯瘦的手还保持着伸向炕沿的姿势，指里嵌着黑垢。那方染血的帕落在地上，被风得轻轻打旋，血渍早已发黑，已经没了气息……